304. 内疚
接着是柳烟，我走到她跟前。师傅还在旁边看着，我也不能走得太近，当然，就算师傅没在旁边，我也不可能挨着柳烟站。对着柳烟，我总感觉有点尴尬，现在站到她面前，还离了有点远，我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我们俩同时开口，双方都是一笑。柳烟原本是低着头的，刚刚抬起头来撩了一下她的头发，我才发现她耳朵上耳廓的边缘有颗小红痣，很小很小，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
“你先说吧。”实在是我没什么好说的。
“行。我先说就我先说。”柳烟开口，“其实，我昨天晚上就听到你在屋子里收拾东西了。”
“啊？你不是住在那边那个房间吗？怎么可能声音传得这么远。”柳烟和我一个住在西边的房间，一个住在东边的房间，这个院子也挺大的，我昨天晚上收拾东西还特地放轻了动作，生怕吵醒了睡在隔壁的师傅，到时候他又骂我一顿。按理说，柳烟离我挺远的啊，怎么就听见了呢。
“你管我！”柳烟脸上飞起红霞，我觉得她还挺好看的。“我就是听见了，怎么了？现在你不是又要走了吗，这说明我听得没错。”
“是是是。你没错。”我一直很怕和女人争什么，她们只要一开始就停不下来。到最后，就算你是对的，也会屈服在她们强大的战斗力下。还不如开始就直接认错。
“你这人真没意思。”柳烟脸上红霞退去，一会儿就恢复成白皙的状态。“我早就知道这儿是留不住你的。我也知道你要去找吴萱雅。她是个好姑娘，前一阵还救了我。我觉得她配得上你。”
听到这儿，我就觉得有些不妙了。柳烟不会是想……
“我是有那么点喜欢你。”
果然是这样。柳烟之前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现在她一股脑的说出来，我脑子都有点乱。
“但是我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既然你也喜欢吴萱雅，我就不会去打扰你们。”柳烟接着说。
“我……”我是想打断柳烟叫她别说这些了。可是柳烟直接伸出手捂住了我的嘴。我感觉到她的手很温暖，像她本人一样纤细。
“你别说，听我说。等我说完你再说好吗。”我看着柳烟氤氲着雾气的眼睛就好像是在这个东北小镇里遇到了烟雨朦胧的江南，稀里糊涂的就点了一下头。
柳烟收回手，接着说：“但是你一个人去救吴萱雅，我也不放心，我懂很多道术，我要跟着你一起去。”柳烟说的时候，一直用刚刚碰了我的那只手在摩挲另一只手。
“你在说些什么傻话？这绝对不行！”还没等我回答，师傅先开口说话了。他之前一直没管我们俩的谈话，我都忘了旁边还站着这么个人。
“对呀。柳烟，你放心，我是要先去找龙利山。等找到他了我再去救女尸姐姐。你就别跟着去了，到时候危险来了，我怕你跑都跑不及。”被这么一打岔，总算是度过了那个尴尬的话题，我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还隐隐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
“那我就跟着你一起去找大师傅。”柳烟的态度很坚决。
“你真的别去了。我爷爷会和我一起，他道术也很高超，到时候加上龙利山，肯定没问题。”我没说我爷爷其实也是个半吊子，比我还不如。还是先打消柳烟的念头比较要紧。
“鸿利都叫你别去了，你还厚着脸皮跟去干什么？”师傅这话说得有点伤人。柳烟听了，瞪了他一眼，也没说要去了，一转身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我还是去劝劝她吧。”我把肩上背的行李放下来。本来都准备走了，东西都背在背上了，现在被这么已搅和，又得耽误一会儿工夫。
“你别去了。你先走，我去劝她。一个姑娘家，成天想着去外面，像什么话！”我猜师傅很不爽我，还连带着开始看不惯柳烟了。师傅说完之后，没在乎我的反应，就向柳烟的屋子走过去。
“那好吧。”我只能在他背后点头，论亲疏远近，师傅确实比我更适合去劝柳烟。
背上打包好的东西，我最后再看了一眼我住的这个院子。冬天要来了，地上都是落叶，看起来还真挺漂亮。
是时候走了啊。我这么对自己说。虽然有点伤感，但是来年说不定还有机会能过来旅游。
我按照来的时候的方向原路返回，可没想到就在快要走出小镇的时候，师傅的声音忽然传来：“鸿利！站住。”
我听见自己的名字，向后转身，就看见师傅远远地向我跑过来，还带着他的一个大包。那包我认识，师傅把很多符啊罗盘啊阵法缩略图啊都放在了里面，我跟他一起去收女鬼的时候师傅就一直背着这个包。
既然师傅叫我站住，我就不动了，一直站在原地等他。
师傅一直跑到我面前，才说：“走吧。”
“师傅。你怎么来了，你这是和我一起走吗？”我得问清楚了才行。
“哼。”师傅从鼻腔里发出一个音节，犹带不满地说，“要不是柳烟那丫头拼死拼活非要跟着你去。我也不想来这儿顶替她。又没工钱还白出力。也不知道图什么。”师傅说最后一句的时候看着我，拉长了语调。
我摸了摸鼻子，又问他：“柳烟不是没这意思了吗？你快回去吧，我一个人能行。”
“你能行？”师傅用他那双眯缝眼睛审视我，立马得出了结论，“你能行个屁！你小子道术学得差。女人缘还不错。让柳烟舍得扔下面子来求我。”
“师傅，柳烟不是进她自己的屋子去了嘛。又怎么求你了。”
“你是不是以为她进去哭去了？我当时也这么以为，结果进去了才知道，她在里面收拾行李呢，那阵帐大得像要搬家一样。我一进去安慰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她就告诉我要跟你一起走。”师傅说话间，满是无奈，“我劝她她也不听，最后说要是我能跟着你一起去，她就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