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3.记忆
什么玩意儿！完了，大蛇要吃我了，它来真的了，想我一生策马奔腾的时光真是少得可怜，一直就混迹在这个圈子里东奔西走，没安定下来过，娶的媳妇还不见踪影。我的女尸姐姐，现在我就要和你永别了。现在被大蛇缠着，我就像破了障一样。突然想起我当时莫名其妙替柳烟挡了一下，受了伤的事。其实我当时是很蒙的，就在我自己都没想过来的时候，我竟然替柳烟挡了一下，还受了伤。我那时候明明是在下面，却直接出现在桥上了。中间一段记忆刚刚怎么也记不起来，就只有我的血滴到柳烟脸上的那段。邪了门了，像中了魇术一样，这背后一定有人捣鬼。现在想想，可能就是老书童捣的鬼。是在恶鬼动手的一瞬间，师傅说了句：“就是现在。”然后他手里的符就自动燃起来了，像是有目标一样，直直冲向桥上的恶鬼。恶鬼猝不及防之下发出一声惨叫，同时也阻断了她伸向书生的手。
“跟我一起上去。”师傅燃完往生符就直接扔下一句话，向桥上走去。
我和柳烟很自觉的跟上了。李萱生前的书童老人犹豫了一下该不该一起上去，最后还是说：“小姐已经不在了，我现在去也是白去。说不准还会给你们添乱，我就不去了。”
我走在最后，一阵点头，示意他不用跟上来了。
到了桥上，反而是一片宁静。恶鬼不见了踪影，除了地上的一滩污水，那里就像是从来没有人站过一样。师傅一上桥就先过去看了看那滩污水。
“刚刚怎么了？”柳烟先问书生。
“符贴在了她的胸口燃起来，她突然就不见了。”书生回答说。现在他看起来又是一副温文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来刚刚对着恶鬼咄咄逼人的样子。现在我也分不清他说的是他把李萱的陪嫁丫鬟打发出去嫁给赌棍是不是真的了。
“是不是真的又有什么关系。我之前还想着萱萱还活着，即使是以魂魄的方式活在这世上也没什么不好，也好过去黄泉受苦。可是，现在萱萱都已经不在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呢。”书生回答的是我刚刚的话，我一时没注意，竟然直接把心里想的问出来了。
“现在说这些确实没什么用。”师傅语气冰冷，“恶鬼又跑了，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找到她了。”
师傅已经把这次的恶鬼和之前的李萱等同起来了。虽然两次见面是两个不同的鬼占主导，但是现在看来，都是一样的结果。
柳烟听到师傅说的话，皱紧了眉头，显然也是为此感到心烦。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阴差阳错又没了。
书生还在继续说：“我的萱萱就这么走了，我还没来得及和她好生道别，说说我这些年不来找她的苦衷。她那么好的姑娘……”
书生突然停住，轻轻说了一句：“出来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师傅已经和突然出现的恶鬼打斗起来了，柳烟也在一边帮忙，往地上撒了一些随身携带的糯米。我也连忙取出之前画的一些符纸，虽然威力不大，但是胜在量多。
恶鬼之前受了师傅一张往生符，按理应该虚弱许多才是，却没想到还是很生猛，半点不像受伤的样子。趁着我们三个人在和恶鬼打斗，我看到书生悄悄绕到柳烟旁边，掏出了什么。借着月光，我恍惚间认出那是把牡丹钗。来不及多想，我一边喊着“小心”，一边凭借救人的本能扑倒了柳烟。书生一下没刺中，又想再刺，我抱着柳烟向旁边滚，恰巧被桥柱子拦住，否则就掉到河里去了。
书生还没有死心，拿着钗子冲过来，狠狠往下一刺，正巧刺在趴在柳烟上方的我的左背上。
看来这才是事情的完整经过，才是我的记忆。
虽然想了这么多，可现实中的我却绷直了身子，就怕这大蛇突然张嘴咬我一口，那我岂不是算英年早逝？所幸并没有发生我想象的情况，它只是缠着我，也没有咬我，可也不放开我。我再跟它对视，竟然从里面看出来了一些奇怪的情绪，就像是……乞求？乞求个屁啊，现在是你缠着我，不是我要搞死你啊，你求我干嘛。
敌不动我不动，我就和这条大蛇保持同一个姿势，尴尬了很久。最后，我实在忍不住了，对着大蛇生无可恋地说：“蛇大哥，你先放开我行不？”再这么下去，我不是被勒死的，是被累死的，这个姿势真的不好操作。我只是绝望之下的随口说说，没想过这蛇会回应我。可没想到，听见我说了这句话，大蛇一下就放开了我，把缠在我身上的尾巴慢慢收回去。你别说，那种冰冰凉凉的蛇尾在身上游走滑动的滋味还真的挺不好受，黏黏腻腻的。
“蛇大哥？”在蛇尾巴从我身上撤走的一瞬间，我就马上后退一步，尽量离这种不确定的物种远一些。蛇不可怕，听得懂人话的蛇就很可怕了。几乎是在我开口的一瞬间，大蛇的蛇头一偏，直勾勾的盯着我看，把我看得心里发毛。
“你，你，你……你想干啥？”大蛇一直盯着我，蛇身伸得越来越长，蛇头离我越来越近。我一紧张就犯了结巴，说话都说不清楚了。
眼看着大蛇就要到我面前，我以为的安全距离没安全过一秒。我连忙大喝一声：“我是茅山第十三代传人！我可不怕你！你你你，你别过来！”
然后，我眼看着大蛇眼里迸发出一片喜悦，凑到我跟前“嘶嘶嘶”吐了几下蛇头，看上去还有点憨头憨脑的可爱。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这大蛇又得寸进尺地舔了我两口。什么玩意儿！完了，大蛇要吃我了，它来真的了，想我一生策马奔腾的时光真是少得可怜，一直就混迹在这个圈子里东奔西走，没安定下来过，娶的媳妇还不见踪影。我的女尸姐姐，现在我就要和你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