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限制
大规模的游行示威期间，外国的媒体也在持续发力。新闻媒体大肆报道前段时间富豪儿子遭遇绑架的事情，把泰国描述成一个极其危险而恐怖的地方，劝退了绝大多数准备赴泰旅行的外国游客。
东南亚的经济收入很大一部分来源于旅游业，这件事一经捅出，泰国无疑得罪了最大的老板。即使把小头目和涉事园区的诈骗分子供出去赎罪，也无法改变华人对东南亚根深蒂固的印象。
同一时间，泰国为了调整经济推出的赌场合法化政策，也在国内遭到了大量的反对。政府一时间陷入两难境地，旅游业经济的飞速下滑却不允许他们坐以待毙。
无奈之下，总理巴赛修改了关于赌场的制度。保持原先开放赌场的计划，同时对进入赌场的顾客加入一定的限制条件，尽可能降低赌博的危害和成瘾的概率。
总理内阁在草案新增了几点注意事项，声称赌场将免费对外国人开放，但泰国本地公民入场需支付5000泰铢的费用，20岁以下严禁入内。
经过审查修订，政府删除了先前太过严苛的5000万泰铢门槛，转而以叁年纳税记录作为进场的限制条件，其余规定保持不变。
草案上新加的一切条件都集中在泰国公民上，看起来像是对外国顾客开放优待，实际上只是为了吸引外地游客的方式。
泰国政府开设赌场，却不希望本地人沾赌，这也是当地反对者的诉求。
于是，为了平衡市民意见和经济收益之间的关系，政府限制了泰国人入场。
相比从自家人手里赢钱，他们更希望挣外国人的钱。靠外来经济回本，才能起到旅游业复苏的目的。
为了鼓励外国游客前来，泰国拼命洗掉负面新闻带给国外的恶劣印象，营造中泰友好交往氛围，并一再放宽签证门槛，中泰永久免签正式生效，意味着两国游客往来将会比过去容易许多。
继中国之后，泰国又效仿欧盟申根签模式，与马来西亚、柬埔寨、老挝、越南和缅甸5个东盟国家启动联合签证计划，使游客仅需一证便可游览六国。
至于当下最热门的赌博话题，巴赛清楚反对党担忧的是什么。
他在采访中反复强调，赌场只是娱乐综合项目中的一部分，仅占整体的10%，所以无须担心赌场随处可见的问题。除此之外，经营者出入口必须设置关卡，检查顾客的身份和年龄，并用围栏或大门与其他场所隔开，避免未成年误入的情况。
他多次强调赌场的占比较小，淡化赌场在娱乐综合体中的重要性，以减少人们的种种焦虑。
尽管赌场的一切规矩只是口头保证，却也有效安抚了大多数反对党。原先抵制赌博的人找不到抗议的理由，长达半个月的游行暴乱宣布告终。
在交警的协力治安下，曼谷的大街小巷逐渐恢复宁静。马路边不再聚集大规模的人群，而是由背着书包的年轻面孔代替。
游行示威的风暴暂时告一段落，曼谷多所学校陆陆续续恢复线下教学。
刚从网课中脱离的学生还没做好进入状态的觉悟，哈欠连天地步入校园，迎来了复课后的第一次年级统考。
这次考试是突然袭击，当天早上才通知班级布置考场，学生想临时抱佛脚也没个办法。
所有人一脸震惊地进入考场，又一脸懵逼地出来，这大概就是校长想要的效果。
校长坚信，没有复习的考试才能测试出学生的真实水平。这样一来，网课的半个月里，谁听课认真，谁浑水摸鱼，在绝对的分数下都暴露得一清二楚。
程晚宁从考场出来，整栋教学楼沉浸在一股压抑的氛围中，耳边叹息声连连。
再自觉的学生网课期间都会本能偷懒，说不偷偷玩会儿手机是不可能的，这次统考分数自然不太理想。
和其他人相比，菲雅反倒显得没那么低落：“程晚宁，你感觉怎么样？”
熬夜打了半个月游戏，程晚宁只感觉脑袋晕乎乎的，张口就来：“这周总分定榜全国第二。”
菲雅不禁担心起她的精神状态：“……不是问这个，你考得怎么样？”
程晚宁用手捂住嘴，满脸困意地打了个哈欠：“就那样吧……我也不清楚。”
她总是表现出对成绩毫不在意的样子，在学校迷迷糊糊分不清东南西北，似乎自己根本不是一名学生。
菲雅却难得情绪高涨地欢呼：“我这次有着落了，旁边坐了个年级前十！”
程晚宁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有了“标准答案”的参考，菲雅这次应该考得不错。
听着同学杂七杂八的抱怨，程晚宁本来不觉得有什么。直至成绩单发到手中，前所未有的惊人数字点醒了她。
她从未见过这么低的数字，每一科都是堪称震撼的存在。
更糟糕的是，每一科的班级排名就跟在分数后面，看一眼就知道班级有多少名学生。
半梦半醒的状态一直持续到苏莎进门的那一刻，她满脸怒意地把一沓卷子砸在讲台上，一看就是来逮人的。
这次班级均分很不理想，苏莎自然没给学生好脸色看，当众把程晚宁拎出来训了一节课。
她没告诉任何人自己的分数，看到这样的场景，所有同学都难免感到诧异。
倒数第一的人，从菲雅变成了另一个人。
下课期间，七七八八的人围到菲雅身边，吵闹着想看她的成绩。
常年倒数第一的人突然打破定律，所有人都很好奇。
只是他们不知道，这次的排名并非菲雅进步，而是程晚宁退步得太惊人。
玛纳呆在座位上，远远望着程晚宁孤零零的背影，忽然流露出一种心酸的感觉。
想着她此时的心情应该比较失落，玛纳走上前，轻轻拍了拍程晚宁的肩：“只是一次考试而已，你别太在意。”
程晚宁摘下耳机，低了半天的头终于抬起，表情写着大大的茫然：“你刚刚说什么？”
玛纳垂眸俯视，对方的手机屏幕上正在播放游戏思路讲解视频。
“……”
刚考完班级倒数第一，被老师逮着骂了一节课，一下课就开始玩手机，没有丝毫难过的意思。
玛纳第一次见到心理素质如此强大的人，几乎刀枪不入：“你不是考得不理想吗？我怕你心情不好，特地来安慰一下。”
程晚宁把手机熄屏塞回桌肚，一双坦荡的眸子对上来人的视线：“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没有感到难过。”
话虽如此，玛纳还是有点担心她的状态，安慰道：“那就好，只是一次考试而已，每次排名都会变化的……”
出乎意料的，程晚宁摇头打断她：“其实排名什么的，我倒不是很关心。我知道我没有认真学过习，考成什么样都是我应得的。”
话音落下，她侧过脸，扯出一抹坦然的淡笑：“如果一边享受，一边埋怨自己的成绩不够理想，是不是有点太又当又立了？”
玛纳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语，闻言愣在原地。
虽然刻薄，却一针见血。
她见过太多自暴自弃的差生，不肯努力的同时又无法接受糟糕的成绩。采取败北者的消极态度，眼红别人的优秀，永远为自己的失败找不同的借口，然后困在无能为力的痛苦中反复循环。
这就是大部分人的现状。
想当好学生没那个实力，想当坏学生没那个胆量，随波逐流地鄙视贫穷，又妄想不让财富成为唯一的追求，最终在贫瘠又虚伪的思想里越陷越深。
程晚宁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其实我的心情还不错，因为上周游戏定榜之后，我同时收到了两家电竞俱乐部的面试邀请。虽然目前不打算试训，但这代表他们对我实力的认可。
玛纳惊讶地张嘴：“有人说你参加过电竞比赛，原来是真的吗？”
程晚宁微微颔首：“我想清楚了，这是我努力的方向。等快到成年的时候，我要挑一家不错的俱乐部试训。”
“我听说那个游戏在国外更热门，竞争也更激烈，你要……”
程晚宁打断她的话：“我打算去中国试训。”
话题转变得太突然，玛纳不禁愣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
“两年之后，我刚好毕业。”
两年，是她陪程砚晞玩的最后耐心。
毕业以后，她会独自一人到中国追寻梦想，程砚晞大概率会为了事业留在东南亚发展而不涉及国内。
分歧不可避免，但程晚宁不打算因此停下脚步。
她应该是独立的人格，而非为了谁留在某处的附庸。
到那时候，就算程砚晞用各种手段阻拦，她也会想尽办法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