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翻糖饼干（上）

    “克因斯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秦河坐在了桌边，看着秦枕没什么表情地喝着一杯茶，斟酌许久之后说道。
    秦枕抬眼瞥了他一眼，唇边微微翘起，“你也沾染上了同样的傲慢吗？”
    秦河微微叹息，“你可以选择一种轻松一点的方式。”
    “玛丽皇后也是这么想的，然后她上了断头台。”秦枕的语气非常平静，“我的父母从来给我的教育就是，万事靠自己。我以前不明白，直到来到这里，我才逐渐明白这个道理。幸好，还不算迟。”
    “你也不是很清楚吗？”秦枕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看着秦河，“馈赠和谦让，也是一种施舍。所以，无人之地从来不阻止C级人种上前线，做那些他们需要付出更多努力面临更多危险的工作。”
    秦河凝视着他，手指轻轻在桌上敲击，好一会儿才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要我对待所有人一样，践行无人之地的口号，公平地看待你，让你去做任何能做到的事。但是，你似乎忘了，我不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神明，我是人，我也有私心。”
    “作为一个成功的领袖，不是应该早就舍弃自己的私心了吗？”秦枕垂眸看着自己茶杯之中浮浮沉沉的茶叶梗，“我不愿意、也不可能成为一个依附别人的菟丝花，所以，即使他们以后知道真相后会憎恨我，我也要完成这个交易。我宁愿用自己带血的双手去取到阴谋诡计算计下的胜利果实，也不愿意安静地待着宫殿里等待不知何时会眷顾我的国王。”
    秦河的目光看着她，一动也不动，他的脸上露出一种矛盾的甜蜜，像是被吸引又像是苦恼。良久，他才平缓地开口说道：“我会帮助你。漆陨已经在路上，我需要他成为我对抗激进派的助力。”
    第一次听到秦河如此明确的条件，秦枕略微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很快收回目光，沉吟一会儿问道：“我以为死亡枪声和无人之地有比较良好的合作，现在听起来，他更像是为了单纯的短期利益。”
    “游走在灰色边缘的星盗自然不可能和任何一个政权有亲密的关系。”秦河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死亡枪声也有两派，一派试图恢复叁十年前纵横星海的‘荣光’，另一派则是以漆陨为首，在各大势力的空隙之中获取更大的利益。”
    “只要行事不要太过张扬，星盗其实更加类似于做黑活的雇佣兵。”秦枕点了点头，“而漆陨如果想要彻底掌控死亡枪声，那么，和你的合作顺理成章。”她忽然轻笑，“秦河，你的确是个优秀的政治家。用阳谋把所有人逼到了你的这边，他们几乎没有其他的选择。”
    “强权之下，理应如此。”秦河看着秦枕，“或许，可以多给漆陨一点暗示。”
    “然后，让他更加急迫合作？”秦枕的眼眸都弯出了好看的弧度，“漆陨，其实很容易被驯服。”
    黑色的机甲如同苍鹰一般盘旋在空中，遮去阳光，给地面带来了巨大的阴影。带着遮阳帽的秦枕按住了自己的帽子，抬头看着机甲在远处缓缓落下，穿着黑色机械外骨骼的漆陨从打开的机舱口一跃而下，像极了从树梢上扑向猎物的黑豹。跑跳之中，他飞快地到达了距离秦枕几米远的地方，身上的机械外骨骼随着他跑动的步伐咔咔作响，散落了一地。
    漆陨奔向了秦枕，一把将她抱起，在原地转了个圈，她的裙摆在空中扬起纷飞的弧度，像极了盛放的花瓣。他将她托高之后，大笑着说道：“亲爱的，想我了吗？”
    他的金色眼眸在阳光之下更加耀眼，恍若珍贵的宝石，让人无法不被深深地吸引。微长的白发更像是蓝天之中轻软的白云，摸上去却略显粗硬。他的肤色比之前浅了一些，看起来最近很忙。秦枕摸了摸他的头发，似有些没好气地说道：“快放我下来，我的裙摆都被你拉起来了。”
    漆陨的手似乎被提醒，下意识摸了摸秦枕的大腿，被她瞪了一眼，才依依不舍地将她放了下来，他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放在了秦枕的手心里，紧紧地看着她，见她没有直接丢掉，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见过秦河了吗？”
    “当然，不然我也不会回到地球。”秦枕打开了盒子，里面有一颗糖，还有一块黑色的岩石。她碰了碰那块岩石，问道：“这是什么？”
    漆陨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当初你说要摘星星，这是一颗陨石的碎片，我想着……可以送给你。这是星星。”
    秦枕没想到他还记得当初的玩笑话，心中微微一软，轻声说道：“谢谢你，我很喜欢。”
    漆陨的脸似乎因为她的一句话而亮了起来，他连忙点头道：“以后我会经常给你带星星回来。”
    “好。”她收起了那块星星，拨开糖纸将糖塞入了口中。她为太过于甜腻的味道轻轻皱眉，拉着漆陨的手，向着自己在草原上已经设好的营地走去。她平静而温和地告诉他，“秦河告诉了我所有的真相。”
    漆陨脚步一顿，秦枕被他拉住，往后看了他一眼，却见他深深地低下了头，声音有几分低哑：“我一直没跟你说过对不起。”
    秦枕抬手抚摸着他的头顶，温柔地说道：“没关系，你并没有伤害我。我很感激你带我去了无人之地，让我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漆陨猛地抬起头，笑容灿烂得露出了洁白整齐的牙齿，“我一直以为你不会原谅我。”
    秦枕轻轻地摇了摇头，主动问道：“这次过来，是想要做什么呢？只是来看看我吗？”
    漆陨听到这个问句，表情都显出了几分纠结，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秦河……他在这里，我需要与他合作。我不想再欺骗你，但是死亡枪声的现状迫使我只能这么做。”
    秦枕摇了摇头，轻轻地说道：“我可以理解，漆陨，不用觉得愧疚。秦河和无人之地是一个很不错的合作对象，你没有做错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