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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华丽的死亡

    远处,古朴而庄严的大道上,混乱依旧持续。此起彼伏的枪声让所有人都心惊胆战!站在远处高高大厦的顶端,章净轩眉头紧皱,看着智能手机的画面。
    世界上唯一存活的新信息技术掌握者,代号“白雪公主”的华音,将秦国所有显示屏的画面都定格在远处那片混乱的区域。画面中,美艳得好似来自地狱的女人,几乎能夺走所有观者的心脏。无论男女,无论老少!
    一边控制全国所有电子设备,一边为叶澜音计算弹道轨迹,“白雪公主”却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趴着栏杆,小腿在大厦角上一蹬一蹬,嘴里的棒棒糖随着小舌头滚动,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可大道上的一切,她尽收眼底。
    章净轩又觉得,自己似乎看不懂这个女孩了。看着屏幕上的叶澜音,章净轩不得不赞叹她的美艳。可低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的这位少女,又何尝没有同样的美感呢?于是,章净轩禁不住好奇,问:“华音,你……第一次见到见到叶澜音的时候,为什么不害怕?”
    华音拿出嘴里的棒棒糖,说:“因为她是同类呀。”
    “同类……”章净轩低喃着,缓缓坐下,将这个娇小的女孩揽进怀里,说:“那里有很多血,你不怕吗?”
    在王子的怀里,华音蹭着他的胸口,摇了摇头:“我怕的是人,不是血。其实,现在想想,那样也挺好的。能漂漂亮亮的死掉,我以前一直希望这样。”
    章净轩搂住她的手立刻紧了紧:“不行,我不准你死。谁都不希望你死!”
    “怎么会?”靠在王子怀中,华音呆呆望着天空,“希望我死掉的人一定很多,因为,像我这种,和别人不一样的人,注定是被讨厌的啊。”
    突然,华音的语气一转,立刻向电脑发出语音命令:“抑制左大腿神经回流,百分之四百!萎缩周围血管,急速,二十秒以内完成!”
    章净轩惊了惊,立刻看手机屏幕,发现叶澜音的左边的大腿已经被枪子打中,疯狂流血!华音却很平常的模样,竟没有一丝惊慌!
    “有你在,叶澜音怎么可能受伤!”
    “没有办法啦。”华音又把棒棒糖塞进嘴巴里,“枪手太多了,就算能预测所有子弹的飞行轨迹,预设安全路线,叶姐姐的身体也无法跟上思考的速度。”
    说着华音用牙齿咬住棒棒糖,调出浮空光学键盘。十只纤弱的手指上面快速飞舞起来……
    混乱中心的车辇上,尹沐卿半蹲着拥抱她的逸儿,低声安慰。作为丈夫,同时又是父亲的男人,正站在妻儿的身前。高大的背影,此时此刻更威严肃立,给家人提供无限安全感,似乎能挡开一切威胁!
    赢子尘的手紧紧握住藏在车辇边缘的枪支。虽然皇太子不能在公共场合表现出任何攻击性,可此时此刻,他却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好不容易构建的家庭,他如今唯一的归处,赢子尘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尹沐卿能看见他手上暴起的青筋!
    视线被赢子尘遮住,尹沐卿看不清前面,可赢子尘越来越紧张的情绪,她却能清晰感受到。连抓着枪把的手,竟都开始颤抖起来!尹沐卿摸了摸孩子的小脑袋,轻声说:“逸儿,你怕不怕?”
    似乎从小被灌输太多关于皇族的信息,赢子逸也和他爸爸一样,把作为皇储的担当看得无比之重。所以,当妈妈问出这个问题时,小家伙立刻摆出一副皇太孙该有的模样,仰着小脸说:“不怕!逸儿绝不怕坏人!”
    “乖。”尹沐卿拍拍儿子的小脑袋,松开他,弓着身子挪向赢子尘。摸了摸他的手,冰凉的,还蒙了一层冷汗。手背上感受到温暖,赢子尘皱了皱眉,却不敢将目光移开歹徒,只用命令的语气说:“回去!”
    尹沐卿微微皱眉,想站起来时,突然,发现车辇之下,赢子尘视线的死角处,一名身着军装的歹徒,竟拿枪口对准了赢子尘的胸膛!“危险!”尹沐卿尖叫一声,突然抓住赢子尘的腰带,往后用力一扯!装有消音器的手枪发出一声闷响,子弹却只打中了赢子尘的肩!
    打出枪子的歹徒一愣,电光火石之间,立刻抓住尹沐卿的脖子,把她从车辇上拖了下去!赢子尘此时此刻正好向后摔倒,只来得及抓住她裙角断裂的凰珝!
    尹沐卿立刻被歹徒拉到身前做挡箭牌,视野瞬间开阔,眼前却只有那位浑身鲜血的地狱魔女!叶澜音,尹沐卿惊觉,她竟浑身是血窟窿!暗红的鲜血遍布她雪白的肌肤,美艳得让人胆战心惊!
    那张绝美的脸颊,带着嗜血的笑容,瞬间冲到尹沐卿面前,高举的手枪早已对准歹徒的脑袋!劫持尹沐卿的歹徒还没来得及对手中的太子妃开枪,就在叶澜音震耳欲聋的枪声下,被打爆了脑袋!
    脑后一片湿热,耳朵里只剩轰鸣!与死亡擦肩而过,饶是再镇定的人,也禁不住发抖!浑身淌血的叶澜音,却在发出最后一颗子弹的时候,失去力气,扑到尹沐卿身上。尹沐卿双腿发软,抱着叶澜音,坐了下去。
    “呵——终于不行了。”在尹沐卿怀中,叶澜音剧烈喘息着,浑圆的胸脯随着上下震动,遍布于雪白肌肤上扎眼的血红色,更展现出一股死亡的美感……
    叶澜音咳嗽了两声,鲜血便从她艳丽的红唇中流出,淌在她雪白的脸颊上。不顾耳中的轰鸣,尹沐卿大声叫喊:“救护车!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行了行了。”叶澜音抓住凤袍领子上精致的垂絮,让尹沐卿低头看自己,“这副身体早就不中用,治不好的。况且,我原本就是来寻死的。”
    尹沐卿却因为先前的枪声而暂时失聪,几乎听不清任何声音。叶澜音当然知道这一点,所以,当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终于能肆无忌惮的吐露心声:
    “呐,你知道吗,太子跟我说过,他当初注意你,是因为感觉你很像我呢。知道吗……很小的时候,他还向我求过婚哦。咳咳咳……”叶澜音剧烈咳嗽,大量鲜血猛然涌出,尹沐卿不知该如何做,只能用手抵住她的脸颊,想接住叶澜音不断呕出的鲜血!
    “华音……说,我是同类……”叶澜音剧烈喘息,说话却上气不接下气,最后的这口气,似乎随时会断掉!躺在凤袍之中,浑身的神经都在叫嚣疼痛,叶澜音此时此刻的表情却无比轻松,比其它任何时候都轻松!
    喘息着,不停呕出暗红的鲜血,叶澜音仰望着她,尹沐卿,太子妃,这个拥有一切的人,圣洁完美得好似神女!叶澜音微微翘起嘴角,轻声问:“如果我的命运……我……我的开始没有那么不堪……我也能成为你这个样子把?我们……是同类……对……对不对?”
    气力缓缓流逝,疼痛感逐渐消失,叶澜音发觉,自己被柔和的光芒包围,温暖,舒适,幸福得让她的眼皮越来越沉……光明,这份她活着时无法触摸,只能远远观望的美好,现如今,似乎已经来接她了。
    叶澜音不禁问:“我……可以不下地狱吗?”
    她抬头望着,眼睛里只剩下白亮的圣光,朦胧之中,她能看清一张脸,是皇太子?是尹沐卿?是华音?是李成业?是章净轩?是小皇孙?是谁都好,是谁都行,这张被圣光笼罩的脸上挂着悲伤的表情。
    “你在为我难过么?”叶澜音笑问,顿时,觉得心里已经充满了快乐。
    “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会为我难过呢……真好。”叶澜音想说这句话,却发觉,自己已经没有力气了。眼皮越来越沉,光芒却越来越亮……叶澜音猜想,大概,人世间所谓的幸福,就是这种感觉吧……好累,此时此刻,叶澜音终于能彻底放松下来,便立刻觉得很累。终于,叶澜音感叹,终于,我可以彻底休息了……
    眼睁睁看着叶澜音的生气消失,无论多想,尹沐卿也不可能留得住……看着她涂满鲜血,却满是幸福的神情,依旧徘徊于人世的生者,更无法抑制这股浓浓的愧疚。只能默默看着,见证这位挣扎在地狱的美人合眼。
    叶澜音拥有一双漂亮的凤眼,随着眼睑缓缓下落,优美如流水一般的线条便越显修长,如同古代工笔画师勾勒的绝妙美人……当这双眼睛只剩下仕女图一般古雅的缝隙时,叶澜音的生气竟恢复一丝。缓缓举起她的纤纤玉手,贴上尹沐卿的脸颊,吐出此生最后一句话:
    “我……守护了光明。”
    心口好似被猛然击中,尹沐卿忍不住发出几声带哭腔的喘息,一滴眼泪落在叶澜音的指尖……
    赢子尘静静站在她们身边,沉默无语。
    李成业坐在电视前,指甲深深掐入自己的血肉。
    华音解除‘人脑-电脑’联机状态,说:“结束了。”
    章净轩远远望着事件发生的方向,在喧嚣的秋风中,轻轻送出悼词:“对不起……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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